豆大的冰雹,被肆虐的寒风高高举起,然后砸向挡风玻璃,“噼噼叭叭”一阵紧似一阵。警车在泥泞的道路上左右摇晃着,我们这是第三次为这件侵权案件送达诉状副本。据说,被告李小珂在镇人民调解委员会调解时就推诿责任,诉至法院后,又与法官玩起了躲猫猫——电话不接,直接送达不见人,邮政专递又被退回。
为了尽快送达诉状副本,赵庭长让“热心人”密切注意被告家的动静。今天中午,接到“热心人”的电话,我们便风驰电掣地奔向被告家。
警车刚驶进村西头,“热心人”就跌跌撞撞地跑来,边跑边双手哈气,停下后,仍瑟瑟发抖地抱怨道:“邻居都说李小珂刚刚还出来倒过垃圾,但任我怎么呼叫,就是没人答应。”说完焦急地搓着双手。赵庭长安慰道:“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反正今天一定要送达。”
赵庭长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楼梯,边呼叫,边敲门,仍不见动静。
赵庭长走下楼梯,要副庭长老朱在远处盯住被告的门窗,然后开车驶向村东头。到了李书记家,双方稍作寒暄,赵庭长就开门见山要求李书记协助送达这起诉状副本,李书记是个爽快人,二话没说就登上了警车。在村中,李书记下车叫来了被告李小柯的哥哥李大河。当问及李小柯是否在家时,李大河低着头嘟噜道:“李小珂昨天去了岳母家,不知回家没有?”转眼,车停在李小珂屋旁,李书记要李大河先敲开弟弟的大门,自己在周围几家转转。李书记再次出现在李小珂门前时,只见李大河怎么呼叫敲门,一点动静也没有。李书记登上屋旁的高坎,大声呼叫李小柯仍没反应。
赵庭长开车送李大河回家。李大河下车后,李书记低声告诉赵庭长:“周围的邻居证实:李小珂确实已回家,这是故意躲避你们。”赵庭长笑了笑:“躲得了吗?”
赵庭长将李书记送回家,警车就停在赵书记家门口,然后带领我们悄悄折返李小珂家,远远地蹲守着。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冰雹变成了雪花,洋洋洒洒,将高高低低的村庄装扮成银色世界。我们走进李小珂屋后的邻居家,留一个人在外蹲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摇撼着树枝,发出巨大的声响,雪花夹杂着枯叶、沙粒随着狂风漫天飞舞,拍打着屋顶、外墙。一阵阵冷风从门缝中钻进来,浸透了我们的衣服,不由得一阵阵寒颤,刚从火塘获取的点点暖意顿时不见踪影,大家挤在一起,不停地措手跺脚,“热心人”见状,建议我们下次再来。赵庭长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今天落刀也要送达!” “热心人”还想说什么,赵庭长拍拍他的肩,催他回家去。
“热心人”带着疑惑走了。该我出去蹲守了,我来到屋檐下,轻轻地来回小跑。寒风依旧呜呜地呼啸,大片的雪花在白茫茫的原野随风狂舞,我的胸脯就像被大石挤压,透不过气来,这是什么鬼天气?
30分钟过去了,赵庭长出来换我,几个人轮换着……
也不知换了几轮,我正要出去,在大门外,赵庭长叫我带上卷宗迅速赶到李小柯家。在李小柯家门前,我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失踪”的李小柯被堵在大门口。李小柯一脸懵逼,接着又讪笑着:“我以为你们都走了,你们怎么这时候还……”赵庭长严肃地批评了李小柯,李小柯低着头,也不辩解。赵庭长说着说着,李小柯终于忍不住哭诉了躲避法官的缘由——确因家庭困难,无力赔偿原告的经济损失……赵庭长耐心剖析案情及双方的责任,希望双方能协商调解。李小柯听到这,连连点头,表示第二天带上家中仅有的3万元现金到法院,恳求赵庭长为他们调解。
回家的路上,风停了,雪也似乎小了很多,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马路像一条洁白的围巾向前延伸。车里,大家一句话也不说,只听到一声声呼噜声起,他们怎么就睡着了?再瞧瞧手机,哟!都凌晨1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