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有根,水有源,不忘故土,是人与万物恋根的本性。尤其在这春雨霏霏的清明时节,愈发地思念亲人,眷恋故乡。
回忆中的故乡总是多彩多样。灶膛里的跳动的火苗,屋顶袅袅升腾的炊烟,偷吃稻谷的麻雀,争抢孩童吃饭时落下的饭粒的鸡猫狗,屋前那棵合抱粗的老核桃树,枝杈抚摸着窗棂的石榴树,梁上燕子筑的巢,青瓦上那株干枯的草,无一不承载着人们对故乡深深的眷恋。
时时忆起故乡,就会感受到温馨与慰藉。过往的曾经,懵懂时对于清贫的生活是带着怨意的。长大成人的岁月里,丰收的玉米地,金黄的稻田,清澈的溪流...熟悉的画面又本能地将六月里艰辛的劳作和家庭的不幸忘得一干二净。在异乡的星空下,思念远方的故乡和故乡的老屋,念乡情起也不经泪水盈眶。如今,年岁渐高,每到清明时节,越是凄惶:故乡在哪里?
深刻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无论多么忙碌,每年冬夏必须回去看看。我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是她永远的牵挂。每次回家,母亲总是长时间地望着我,喃喃自语:又瘦了!
和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话。而自从母亲去世后,我的世界便有些凄然,没有母亲守望的旅途,满是孤独。
几年前,侄子已将曾经的土砖砌起的老屋翻修成四间火砖平房,然后挂上一把大锁,举家定居重庆。我也许久未去看过,去年蔷薇花盛开时节,我依然撇开头上的重负,跟着仲春的步伐,回故乡了。
那天清晨,思绪万千地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屋前,太阳升起,柔和的光线穿透屋东墙畔的老竹,染黄了竹叶,显出了露珠圆润的可爱姿态,空气中是蔷薇的淡香,那一刻,突然嗅到久违的故乡的味道。
表嫂见我在面目全非的老屋前默然无声地徘徊,不知如何是好。她又怎会知道我当时的心境呢?我连一点母亲的气息也找不到了!只有母亲的容颜和微笑依稀浮现脑海。突然觉得,灵魂也像再一次被剪断了脐带,注定终生漂泊。
前不久,侄子来电话说,故乡因某山区修建大水库,一批移民户即将迁进村庄,上面决定把村庄修建成康居示范区。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那个曾经的村落就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逝了。而侄子很高兴,他的房屋即将变成高楼了。
魂牵梦萦的故乡啊,会不会变成了一个没有体温的名词?那个田园牧歌的诗意的故乡,会不会被光阴沤烂了?
我只知道,故乡的一草一木已成为我一生咀嚼不完苦涩和幸福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