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电话里说:“今天大寒,一定要注意保暖。再过十天,单位就放假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搁下手机,急忙起身看挂历:1月22日,农历腊月十三,大寒。常年工作忙碌的儿子,也在掰着指头细数回家过年的日期。凝视着挂历上的“大寒”,我情不自禁地嘀咕,思绪万千……
时间过得太快了,似乎是一觉醒来,就到了大寒节气。大寒的到来,意味着农历年已走向尾声。
听到大寒二字,就让人哆嗦,除了“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这个节气的特点了。
然而,在我的记忆里,总有那么一膛灶火,红红的,旺旺的,暖在心口。那是孩童时代在故乡冬日的晚上,厨房里有爸爸在做菜。我喜欢偎在妈妈怀里,靠近那膛灶火,不单是为了取暖,还因为在散落的柴灰里,会有好吃的烤红薯和板栗。锅里的筒子骨炖萝卜是爸爸专为我做的菜,我百吃不厌。就是这一膛灶火,还有小菜的香气,会暖了小寒,暖过大寒,一直暖到春来花开。
在我看来,从小寒到大寒,虽是最冷的时节,也只是表面上的冰天冻地,却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玉兰树,白色花苞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傲视严寒风雪。白玉兰还有个名字叫“望春花”,让人从凛冽的寒风里嗅到一丝和煦的气息。
大寒时节,隆冬腊月,离过大年便是一天天地近了。远方的游子行在回家的路上,满含着下了这一站的欢喜,又拥着上了另一站喜悦,把满满的幸福带回家。父母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盼来了团圆年。平时很少有时间走动的亲友也开始在此期间串门拜访,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在故乡桑植那一片连绵山丘环绕的土地上,还相传着一个亘古不变的习俗:大寒节气一到,以大寒之日为中心,在大寒的前三天或后四日,家家户户都要扛着锄头,拿着香烛钱纸上山为先人祭祀扫墓。故乡人把大寒前的扫墓比清明节看得更重。因为一到大寒,春节接着就要来了,在过年之前为先人扫墓,让九泉下的先人同人间一样过一个欢欢喜喜的大年。
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本应腊月归家,正月聚首,二月远走,可我错过了三月桃花开,四月踏青也未来,扔下了五月割麦种豆六月走亲访友,忘掉了七月流火八月苦做,九月小儿入学堂十月棉花满禾场……家中妈妈的白发伴着佝偻的身影,孤独地在寒风中摇晃。而我,远在他乡不能施以援手帮忙。
就在这个最冷的时节里,一路闹腾下来,等到小寒大寒尽数落了玉盘后,我也要带着远方归来的儿子回老家了。在腊月里,背上行囊,踩着一路腊鱼腊肉的醇香,在跨进妈妈家烟熏火燎的厨房时,大喊一声:妈妈,我们回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