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行道边的花圃里,稀疏地盛开着一团团,一簇簇耀眼的映山红,花瓣上闪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像农人劳作时洒下的汗滴。一阵清风拂过来,映山红不停地向过路行人点头、招手。此情此景,令人思绪又开始翻腾起来,一下就想起了我的童年时代。
孩提时,春天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春天里有映山红。
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很慢,老想着快点长大,又总也长不大。所以说,春天于我们是很漫长的。在这样的漫长日子里,映山红的出现,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哪一天哪个小伙伴说,映山红开了!这第一个看到映山红的家伙,我们会对他心生嫉妒呢,就像现在的孩子羡慕同伴见到了某个明星,那种感觉,常人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儿时曾随祖母住在五雷山边,那里虽是穷乡僻壤,却是生长映山红的好地方。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争相怒放,一片妖娆。春意盎然中,觉得山美,人美,花更美。
映山红开了,我们开始在山林间寻找她。
其实,映山红盛开时节,是不必要寻找的,它的生命力是那样的旺盛,常常大丛大丛地挂在土质贫瘠的沟沟坎坎上。那红红的火焰一样的花儿,多少次,我总以为是那些绿色的叶子烧着了,冒出了这热烈的火苗。采呀采呀,恨不得将遍山的映山红都抱回家去。清贫的家里并没有可供它们养身的花瓶,连酒瓶也少见。
采下满怀抱的花儿,走在春天的乡村小路上,兴高采烈,举着它,像举着胜利的旗子,天女散花般将花儿撒得满地都是……
映山红可以吃,小心地揪下花瓣,从根部吃起,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漫。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坐在树荫下,将采来的花儿摘下,用细柳枝成一个花串,然后戴在头上或挂在脖子上臭美。
这是女孩子爱做的事,性急的男孩子总是像羊一样,就着树枝啃吃那些花朵,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映山红盛开的日子,就是我们的节日。布谷鸟在天上唱着歌儿,我们在地上山上疯跑着吼着唱着。
大了些,知道羞涩,腼腆沉静了许多,读了些古诗,更滋生些许别样情怀,再去山里,对着映山红,竟踌躇着不忍下手。于是,和同伴们在花丛中玩起捉迷藏起来。只见树木花草隐隐,却不见一人。待其中一个伙伴唱着“夜半三更哟,盼天明”,才知道她离我不过二三米。
随着岁月的更迭,我和那些小伙伴因为生活、工作早就各奔东西,有的偶尔电话,有的偶尔微信,更多的是风流云散,不知所踪,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在春去夏来的时光里,我只能感叹这或许就是生活吧……